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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喻黄】山水一逢

-给wuli青芜宝宝 @山水一逢 完结+修改版,放一块发了

-喻黄only,古风苦手预警,私设瞎逼逼,勿究> <


早春,扬州。

城内所有的书塾都关了门,读书的不读书的孩童,全部挤到街上玩。其中最神气的莫过黄少天,取了自己的马驹,十岁的年纪,已经可以洒脱地驭马而行。同龄孩子都围着他转,艳羡的神情藏也藏不住。邻里上下都夸,天儿小小就有了黄将军的威风,这可不得了,长大后必成大器啊!

他却从不因为这饭后闲谈以傲气自持。当将军有什么好,爹爹常年不在家,一回来就是一身伤。何况黄少天有个哥哥,天资虽不如他,可从小便向往着上战场,倒时候一商量,让出个位置他也乐得自在。爹娘都不是心细人,没怎么加以管教,哥哥又好研读兵书,他自小便独自跑出去玩。与那匹马斗争了好几个月,磕磕碰碰不知道出了多少淤青,才有着今天这十足的气派。

马驹带着他,绕着扬州河畔一路小跑。黄少天伏在马背上开心地笑,连柳叶借着风划在脸上都不觉疼。走着走着,愈是离喧闹远了。他本不爱独处,可这隐秘之所的景让他收起了跑开的心。黄少天四处张望,看见一个少年低着头坐在路边,像是在写写画画着什么。他看不清脸,只是瞧着年龄也相仿,便近前去,也不从马上下来,居高临下,十足神气:

“哎,你抬起头来看看。”

喻文州闻声抬头,马上的小孩有张圆滚滚的脸,却眉目有些许脱不开稚气的凌厉,便好笑地摇了摇头,又干起了自己的事。

黄少天气极,翻身下马,背着手昂着头,活脱脱一副小无赖样:

“你这人,怎么不听我说话?”

“快回家罢,”喻文州好脾气地说,“这里太偏了,到时候不好找回去的路。趁现在天还亮,趁早走罢。”

“我不想走!”黄少天嘟起嘴,“夫子好不容易给我们休息,不好好玩怎么行?“

他说完,厚着脸凑过去:“你是在画画么?”

喻文州侧过身,干脆让他把画看个全。画的是早春湖畔的生机,含苞的骨朵和嫩白的柳尖,唯有些突兀的是,左边平白添了块空,什么都没画。黄少天有些奇怪,指着那块问:

“这里为什么没东西?”

“缺了个看风景的人。”他淡淡地说,“缺了,就不完整了。”

黄少天蹲在他身边,昂起头看他的脸。原本以为差不多年纪的少年,其实大约比他还要年长几岁。他顿时有些脸红,刚才的不知礼,是因为他在同龄人面前都习惯了大大咧咧,跟同辈的兄长相处总让他略感拘束。只是喻文州所提到的事,他不太懂,十岁的小孩子对感情或多或少拥有些许模糊的概念,触碰不得,却暗暗向往着:

“小哥哥,你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么?”

“没。”喻文州收起画夹,“你多大岁数了?”

“十岁。”

“挺小的。”

黄少天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,叉着腰抢话:“我不小了!爹爹说我马上就成人了,再过几年……”

他掰着手指头数算,喻文州摸了摸他的头,笑道:“真好,我十六了,你是该叫我哥哥。”

“但我该走了,”他顿了顿,“明天你还来么?”

黄少天没注意他的话,正跳着接空中的柳絮,喻文州一伸手就帮他拢了一小朵,放进他手心。他小心翼翼地捧着,毛绒到有些许扎人的触感,偏生了灰白不讨人喜欢的外表。喻文州见他不舍得松手,弯腰把他抱到了马驹上。小马驹很乖,只是哼哼了两声,没动。喻文州不怎么会跟马打交道,犹豫了一会,轻轻把手放在了马背上,顺了顺毛。

“路上小心。”

黄少天抓过马鞍,把碎开的柳絮在空中一撒,一夹马肚,跑开的时候扬起一地尘埃:

“小哥哥再见!”

 

“又要出门?”喻母站在门口,有些担心地问,“文州,不舒服的话,还是在家中呆着好。何况我们马上……”

“不了,娘不用劳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
“……那早些回来。”

“好。”

喻文州背着小画夹,顺着扬州河一路走。他天生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去,画画更是要挑愈僻静的场所愈好。喻知府家的公子,从小身子骨弱,这在扬州城内已经不是秘密。多少名医给他调养过,总说不是十天半月能痊愈的。碍于身体原因,喻文州没办法去读书,没办法跟同龄人到处疯闹。他倒从不抱怨,总是安安静静,不是捧本书,就是握着笔,不吭声。知府和知府夫人都很担心,怕他这样下去会憋坏性子。直到喻文州十岁的时候,他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画夹,对爹娘开口说:

“我想学画画。”

喻父喻母对视一眼,本想开口劝劝,却知道这孩子倔,定是不会改主意的,就点头答应了。

知府公子要学画,找的肯定是最好的老师。喻文州学了小半年就不再学了,每天拎着画夹往外跑。喻母不放心,偷偷跟出去过一次。可喻文州和她抖机灵,硬是把自己娘亲给绕晕在了扬州河畔。他对自己选的地方很满意,没人会经过,没人会知道他在这里。最自在了。

不知道多少张纸被抹上了色彩。一晃眼,就是六年。

他坐在小石凳上,第一次走神。画笔握在手上,想的却是昨天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孩。他像一簇光,莽撞地扎进了这个小小的世界。

不知道他今天还来不来,喻文州想,都忘了问问他的名字。

他低头发了下呆,才重新抬起头,在纸上抹开第一笔。

喻文州一旦专心画起来,就完全忘记了时间。纸上神采飞扬的小孩轮廓很快被勾勒出来,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,他不知道该怎么画上去。没了人在眼前,总觉得缺少那份神韵。他微微叹口气,正准备收拾画具回家,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:

“你在画我呀。”

喻文州回头,似乎没有太惊讶:“你来了。”

“我偷偷跑来的,”黄少天说,“反正没人管我呀——你画的真好看,可以送给我嘛?”

“那你得跟我买。”喻文州逗他,“不便宜的。”

黄少天好像有些为难:“我,我没有多少银子……”

他亮闪闪的眼睛一转,“咻”一下跑走了。河畔嫩柳正是时候,黄少天麻利地爬上树,折了一段最嫩的柳枝,当宝贝一样送到喻文州手里:

“这样可以么?”

柳啊,折柳,折柳送别。喻文州心里有些沉,但很好地掩饰住了,笑得很开心。他把柳枝收起来,握住黄少天的手。黄少天的手小小的,他能整个包起来:

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黄少天眨着眼睛:“黄少天,小哥哥你呢?”

“我叫喻文州。”喻文州说,“你是黄将军他的……”

见黄少天嘟起了嘴,表情不太开心,他马上接过话头:

“好,我收下你的报酬了。”

他再次打开画夹,把那双流光的双眼添了上去。这幅画被取下来,完完整整地递给黄少天。黄少天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收到画,抿着小小的嘴,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,只能一直眨巴着眼睛看他。喻文州笑着问:

“你的马驹呢?”

黄少天摇头:“我今天自个走过来的,我感觉你不喜欢别人吵你,就没带它过来。”

他垂下脑袋,揪着衣襟上小小的线头。喻文州深深地看着他,背起画夹,冲他伸出手。

“走。”他温柔地说,“我带你回去罢。”

 

黄少天平日里疯惯了,夫子一说结课,第一个跑出去是常事。但最近总是有些不对劲,上课心不在焉的,魂似乎一直在私塾外的某处,兜兜转转不回来。按李轩的话讲,就是看上哪家姑娘了,心里挂记得很呢。

他扬起拳头示意要揍李轩,脸一红便跑走了。黄少天知道自己是急着去找那个画画的小哥哥,但哪里是喜欢上了,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。

发觉黄少天每天都会来之后,喻文州总会提早一个时辰到。这样他来的时候,便能看到半成稿。两人于是坐在扬州湖畔,等待着夕阳垂暮画幅成稿的时候,再一起回家。他不明白小孩为什么这么黏他,姑且当做对自己亲和力的一个解释吧。但喻文州却丝毫不介意有个小粘糕跟在他身边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,到底是对事,还是对人。

黄少天很爱说话,唯独不会在他专注的时候打扰他。这种时候他总会,捂住自己的小嘴巴,或者一个劲吃着小零嘴克制住自己说话的欲望。喻文州就逗他,不憋得慌么?

“唔唔,憋的。”黄少天说,“可要是我老是吵吵你,你就不让我看你画画了。”

他咽下嘴里的糖糕,抬起头:“文州哥哥,以后你是要当个画家的么?”

“大约不是吧,”喻文州说,“我想开个小医馆,救济苍生,算是为这世间尽了责了。画画,当个喜好就好。”

“你呢?”

说到这个,黄少天就来劲,小孩子最爱向别人描绘自己对未来的畅想。

“我要当一个剑客!”他抬起手臂,摆了个起剑的姿势,学得还有模有样,“我,我要去打坏人!上战场有什么好玩的,在江湖游历才有意思,到时候我的英勇事迹就会被传遍整个——扬州城!”

“当个剑客,很危险的。”喻文州说,“要是受伤了,来找我就好。不过你不来的话我会更放心。”

“好呀好呀,可到时候我该怎么找你才好?”

“……”

他一下子竟不知道如何回答。他想跟黄少天坦白,但看着孩子溢满希冀的眼睛,就说不出口了。

“你一定会找到我的,少天,总有一天。”他说,“如果我先等不及了,我就去找你,记得等我。”

黄少天闻言站直了身子,抓住喻文州的手,笑得眉眼弯弯:

“我一定会去找你的,你也要等我!”

喻文州心里一动,他不懂自己怎么了,像是在那一瞬间完全顺着冲动走,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。他起身弯腰,俯身靠近,在黄少天额头印上一个轻柔的吻,比柳絮蹭过脸颊还要轻,却勾起了比赤红晚霞还要浓的绯红:

“你真可爱。”

黄少天后退几步,不可置信地看着喻文州。他通红着脸捂住额头,转身飞一样地跑了。他离开之后,喻文州的手指还在微颤。他站在原地很久,很久才收拾画夹离开。


整一周,黄少天都没去那个地方。老是一个人怏怏地呆着,最大的乐趣变成了折一枝嫩柳,然后一片一片地剥掉芽头。李轩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了,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向心悦的姑娘示爱被拒,黄少天听闻就抓起一根枯枝跑上去揍他。两个人绕着庭院大战了好几圈,直到他们都累的喘不过气,才停下。

李轩捡一颗石子丢他:“喂,你到底怎么了。”

黄少天“噌”一下站起身,大步往屋外走:

“我不管,我就是要去弄个明白。”

他连马驹都不取了,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地。一路上他一直在想,自己那么久没过去,喻文州会不会生自己气。但又自顾自烦躁起来:哪里轮得到他生气,他,他亲了我,难道不是我更应该生气吗?

黄少天小小的脑袋里从来没装过这么多事,一时间有些发涨。他站定之后,左右张望,愣是哪里都没看见喻文州。不在平日的石椅上,不在湖畔的垂柳前,哪里都不在,哪里都没有他。黄少天一下子慌乱了,低声嘀咕着“喻文州你出来呀我不生你气”一边在四处寻找。他找不到他,甚至一些痕迹也没有留下,唯独在石椅上,有块青灰的石头,石头下压着几张纸。黄少天走近,把它们取出来。

“家父调京,一同搬去了。没提前告诉你,抱歉。”

喻文州写道:“感情一事,你尚小,还不会明白……少天,莫气,是我的错。莫念,我等你来找我。你我注定有缘,定会再见。”

黄少天读完,指缝间滑出一张叠好的画。他弯腰捡起,把它缓缓展开。早春扬州湖畔边,那块留白的纸面,添上了一个身骑白马的小孩。小孩束着发,衣襟翻起,明牙皓齿,眉目张扬。

眼睛比粼粼的波光,还要亮。 

本就僻静无人的角落,又是学不会遮遮掩掩的年纪,他抬起手背抹眼睛,一下子就哭了。

 

八年后,京城。

“你倒是再给我撑一会啊,”李轩扶着黄少天,“怎么搞得成这个狼狈样?”

黄少天左边胳膊一直在流血,脸上倒是满不在乎:“被老贼偷砍了一刀,怕什么,他还被我削了脑袋呢。”

李轩哭笑不得:“祖宗,你这样三天两头折腾我,科举我都中不了。当时我就不该答应带你来京城,谁知道你就是来混日子的?”

他脑袋一撇,不想理他。

“行了到了,”李轩分分钟想撒手不管,“这位医师还是很好的,邻里都这么说,你自己进去吧,我闻不得药味。”

“娇得你。”黄少天嗤之以鼻,一摇一晃地掀开帘子走进去。

台上一缕烟幽幽飘起,是有着医馆里少不了的药味,却清清爽爽,带有厚重感。他站了许久不见人来,只得开口问道:

“有人吗?”

“来了。”内室的门被推开,打扮文气的医师走出来,跟黄少天直直打了个照面。两个人同时怔在原地。八年或许可以抹去很多,也有很多只一眼,便都认出来了。

“……少天?”

黄少天咬紧了自己的嘴唇,这么打巧的吗,他都还没做好调查和十足准备,就这么以一个狼狈样撞见了他。

“我,”他顿了顿,“我还在生气的。”

喻文州没听他小孩子似的耍性子,上前十分自然地牵住他的手:

“快跟我过来罢,我看看你这手。”

李轩蹲在门口很久,才等到黄少天出来。他锤锤麻了的腿,刚想抱怨几句,就看到跟在黄少天身后的医师。他是想走,却被拉住了。

“过几日还要来,”喻文州温柔地帮他捋过滑落的额发,“不如我找你去。”

黄少天摇头:“不要,我居无定所的。”

“那不如住到我这儿来。”

“那哪能便宜了你!”黄少天气的想跳起来,扯到左臂又是一阵呲牙咧嘴,“我都说了,我还气着呢!”

喻文州无奈:“那随你去罢。反正找到了,我们来日方长。”

黄少天又被这话燥得一脸红,拉着李轩快步离开了。李轩嘴巴一直张着,到最后也不知道那一个多时辰,医馆里发生了些什么。


断断续续的,黄少天去见了喻文州几次,每次都是小纠结地去,气鼓鼓地回。他已经不为了八年前的陈年烂谷子而生气了,气就气在喻文州个榆木脑袋,好像对感情的事,真真一点都装不进去。居然还跟他说,想起以前自己跟在他身边,叫着“小哥哥”的时候,多可爱。

“真的很可爱,”喻文州笑,“当然,现在也很可爱。”

可爱?可爱那你怎么还不,还不答应跟我一块?黄少天心底一直觉得,这种事喻文州才最应该主动的呀,扮猪吃老虎,老等我开口是什么个意思?!

他愈发不开心了。在一个本应该给手臂上药的夜晚,独自跑出去喝酒。酒铺比较远,人不多,黄少天其实不太会喝,但还是逞能要了罐不低的酒,一个人喝起来。

几口下肚,他就已经昏得不行了,强撑着意识走到路边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谁来了我都不走,黄少天想,除非是,除非是……他来找我。

喻文州等了许久不见人,一想就知道是跑去躲自己了。这京城他刚来,想必也不熟,能去的地方,估计只有酒铺了。而他的医馆开得偏,这么一合计,只可能是在那一家。

他赶紧往酒铺走。远远地就看到黄少天坐在路边抬着头,像是专门在等他。喻文州也知道他过来的理由,一些憋在心里的念头也是忍不住了,弯腰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。

“少天,少天。”黝黑眼眸深处,是层层波澜的温柔,“你看这天地皆大,你我山水一逢。有缘如此,不如这后半生……”

“你就跟了我吧。”

后半句几乎是贴在黄少天耳边说的,耳垂殷红,就像当初被自己的吻惊扰的小孩。喻文州感觉黄少天在他怀里摇了摇脑袋,微微叹气:

“不跟我走,那你去哪呢?”

酒劲又冲上了脑,明明喝的时候没多大感觉。黄少天醉醺醺的,拼命往喻文州身上挂,脖颈蹭着他的肩膀。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模糊,可黄少天强撑着让自己清醒。他抬起右手,修长的指尖抵住喻文州胸口,那个剧烈跳动着的地方。说出口的话,带着浓重的酒气,却因为勾起的小心思,不明不白地带了丝丝甜:

“去这里。”

 

END



小狐仙的大纲被我丢在了教室没带回家qaq写了好几百字呢,结果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,对不住各位等更的宝贝orz等我写完小狐仙,就可以恢复走心的更新了。

以及明天下午,我将面临一场和文素大佬正面肛的辩论赛……一定要,一定要赢啊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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